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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台南的第二天,馬不停蹄的畢籌工作讓我沒時間沉澱自己。但在忙碌之餘,我仍然能聽見心裡微弱的聲音問著自己:「除了又黑又紅的皮膚以及還沒完全恢復的體力,妳得到了什麼?」

 

第一天晚上到達拉勞蘭時,我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,一路奔上熟悉的坡度。我似乎聽見拉勞蘭的土地和我說話了,她說:「好久不見,歡迎妳回來。」我特別喜愛會所裡燃燒的柴火以及冉冉上升的灰煙,我總能在其中嗅出一種屬於拉勞蘭的特別氣味。我喜歡拉勞蘭青年對於排灣族文化的認同和驕傲,也喜歡大哥的故事時間。

會所的談話結束後,我一個人走在深夜的拉勞蘭。月光下的拉勞蘭顯得特別寧靜可愛,我心裡卻回盪著搖滾樂團的歌曲,女主唱反覆唱著:「是我們改變了嗎…」。拉勞蘭讓我赤裸裸看見那個在紛擾中失去信念和方向的自己,土地的單純可愛又讓我一步步踩回那個奮不顧身的堅持了。

謝謝大自然願意和我們分享夜晚的星星、清晨的太陽;謝謝拉勞蘭願意和我們分享不變的純樸和可愛。只要有相信的力量,我們都不曾改變。



在歷史洪流的沖刷下,台灣是一座多元文化島嶼。矛盾的是,尊重多元文化的教育卻是我們最缺乏的。公民課本中提到種族中心主義,清一色是以納粹黨對猶太人的種族屠殺為例,而大多數漢人看待原住民的方式,又何嘗不是種族中心主義?種族中心主義是一個文化盒子,大部分的人把自己習以為常的文化盒子套在原住民的文化上,卻忽略了土地在原住民文化中的深層意義。去年雖然因為文化週接觸了核廢料議題,到了現場才發現自己所認知的是如此淺薄。核廢料不是政府用金錢賠償換取放置場地、用經濟發展換取環境保育,這樣的說法只是漢人本位的種族中心主義。我永遠記得那樣鏗鏘有力的母語禱詞,訴說著「外來政權」的蠻橫無理以及對於祖靈的虔誠敬畏。

今年年初在準備推甄資料時,我意外搜尋到一位草根記者的文章。她撰寫了一系列關於八八水災後重建的文章,犀利的文筆揭露了主流媒體中不可能看見的真實。權力的、弱勢的、矛盾的、宗教的、文化的……,我恍然大悟卻對整個社會感到深深絕望。之後我帶著一系列報導中的最後一篇去找秀珍老師,在對談之中我又找回面對社會現實的勇氣,也堅定了我要成為草根媒體人的夢想。

與八八水災的重建相同,我在核廢料事件中同樣看見原住民與政府、原民社會與漢人社會的脫節。聽見志 華 老師用「外來政權」稱呼我們所謂的政府,我心裡想著如何才能串起雙方的連結?如何才能在種種的不公不義中追尋一種族群間的實質平等?

我要成為媒體工作者,因為我愛旅行、愛文字與影像的魅力,更是因為我深愛著做一顆種子的使命。我相信媒體的力量可以加強政府與原住民的溝通和連結,讓我們一步步追尋台灣島的和平。我一直把那位深深影響我的草根記者放在心裡,她曾這麼寫過:「不是為原住民發聲,而是讓原住民自己發聲。」而只有透過深入了解才能弭平其中的差異。所以謝謝台灣文化隊,讓我曾經在拉勞蘭豐年祭唱排灣的歌跳排灣的舞,見證整個認同的過程;讓我在排灣族和卑南族的祖靈面前,用狼煙燃燒憤怒,用石頭堆疊誓言;也許我總有一天我也能和學姊們一樣,參加女獵人學校、穿上排灣的傳統服飾,成為足以「讓原住民發聲」的人。

 

 

在部落的最後一天,剛好是我的十八歲生日。謝謝那天早上在教堂裡的生日快樂歌、謝謝這趟旅程的一切,讓我正式蛻變成十八歲的大女孩。遊覽車搖搖晃晃卻搖不醒回程中濃濃的睡意,但成長的感覺太強烈,告別台東的那一刻,我也告別了我的十七歲。

今年我收到的一張生日卡裡頭是這麼寫的:「莊淯琛就是這麼一個朝夢想前進的女孩,而更可貴的是妳在種種外在世界的沖刷下,妳能真誠的保有妳自己,並肯定確切地知道路的方向。」我想,如果我真是如此,這樣的可貴一定是文化隊和部落給我的。謝謝辛苦的秀珍老師,謝謝三年來和我一起不斷成長的夥伴們,謝謝所有的文化人,讓我們繼續傳承這樣的堅持與美好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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